[摘要]在环境问题日益严峻和经济转型的背景下，能否实现环境规制和就业的双赢成为现阶段我国面临的 一个挑战。为了分析环境规制对污染行业就业的影响，在构建数理模型的基础上，利用中国21个污染行业2003— 2011年的面板数据，构建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从数理模型来看，环境规制对污染行业的就业有着积 极作用；从实证结果来看，环境规制和滞后一期的环境规制指标均对整体污染行业的就业有着积极作用，对重度污 染行业的就业有着促进作用，对轻度污染行业的就业影响不明显。
[关键词]环境规制；污染行业就业；绿色发展；工业生产总值；经济转型；行业资本深化程度；污染企业改革
一、引言
近年来，环境规制和就业之间的关系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强 调：要推进绿色发展，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的法律制度和政策导向，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 经济体系；着力解决突出环境问题，提高污染排放标准，强化排污者责任，健全环保信用评价、信息强制 性披露、严惩重罚等制度；构建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积 极参与全球环境治理，落实减排承诺。要实现绿色发展，关键是要加强执法监管，建立有效的约束性指 标和监督考核方式。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采取粗放型方式发展经济，因此造成了比较严重的环境污 染问题。根据2016年中国环境公报，2016年全国33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中，84个城市的环境空气质量 达标，占全部城市数量的24．9％，254个城市的环境空气质量超标，占75．1％。环境污染不仅威胁到人 民的身体健康，还成为阻碍我国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因素，所以在保持一定经济发展速度的前提下，我们 必须通过实施环境规制这个强制措施来倒逼污染企业改革。
美国1990年的空气净化法修正案(CAA)、我国山东临沂的污染治理行动等事件，让我们更加清 晰地认识到环境规制政策在执行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对就业产生影响。就业问题是一个关系到人民 福祉和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重要问题，尤其是在当前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就业压力加大的情况 下，研究环境规制必须要考虑到其对就业的影响：如果两者之间是负相关关系，那么政府在实行环境 政策时就要注意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如果两者之间是正相关关系，政府就不需要担心制定较严厉的 环境政策会对就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探讨环境规制和就业之间的关系对环境规制政策的制定具 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二、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均对环境规制与就业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相应的研究，目前，学者们关于环境规制与就 业之间关系的研究结论主要可以概括为中性、抑制就业、促进就业和u型四种。
部分学者认为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是中性的。Morgenstem等利用四个重污染行业——造纸、塑 料、石油炼制和钢铁企业层面的劳动力需求数据，检验了环境规制和就业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环境规 制对就业总体上没有影响。Gray等分析指出，虽然环境监管会导致企业产出减少进而减少劳动力的 投入，但是污染减排技术的应用会增加就业，所以最终环境监管对就业的影响可能会相互抵消。
部分学者认为提高环境规制强度会减少就业。Walker对比了1990年CAA修正案实施前和实 施后污染行业的就业情况，发现修正案实施八年后的就业相比于1990年的就业下降了15％，环境规 制和部门就业之间存在着强烈且持久的负相关关系。娄昌龙研究发现，环境规制会通过技术创新 这一中介变量影响就业，但这个中介效应是部分中介效应，而非完全中介效应，环境规制会抑制技术 创新进而减少就业。Liu等利用中国的环境统计数据和工业企业数据估计了江苏太湖地区所有纺 织印染企业实行更严格的废水排放标准后对就业的影响，结果表明更严格的标准会导致就业减少约 7％。Rivers建立了一个三部门的一般均衡模型，利用美国的经济数据进行数值模拟，结果显示新 能源支持政策使电力部门的污染排放减少10％，均衡失业率上升0．1～0．3个百分点。
还有部分学者认为实行环境规制措施可以促进就业。Golombek和Raknerud对挪威的制造业进 行研究发现，环境规制对造纸和钢铁等相关产业的就业效应为正，对基础化学行业没有显著作用，总 的来说，环境规制对制造业就业的影响是积极的|。Bezdeka对美国密歇根州等八个州的研究结果 表明，加大对环境保护的投资会对就业产生正的净效应。Bermana等估计了洛杉矶1979--1992年 环境规制突然加强带来的就业效应，发现规制法规中包含的气体排放减少的内容导致炼油厂投资大 量减少，空气质量规制并没有导致就业人数减少，反而有可能引起就业人数少量的增加。Goodstein 研究发现，环境部门及其相关部门所创造的就业多于环境规制导致的失业，最终在整个经济范围内获 得少量的就业创造。
王勇等利用中国2003--2010年38个工业行业的面板数据分析发现，环境规制和工业行业就业 之间呈u型关系，目前环境规制强度处于U型曲线拐点值的左侧，抑制工业行业的就业。陈超等 利用中国2003--2011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分位数回归研究发现，当不加入二次项时，环境规制会 促进就业；当加人二次项时，环境规制和就业之间呈现U型关系。李梦洁和杜威剑的研究也得出 同样的结论。综上，如果环境规制与就业之间存在U型关系，则说明两者之间是非线性关系，提 高环境规制强度会先抑制就业后促进就业。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对环境规制和就业之间关系的研究结论大致有四种，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影响 会因行业、地区、规制手段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结果。既有文献大多是考虑环境规制对全社会就业的 影响，以及利用国外行业数据和政策变量研究某个污染行业内环境规制和就业之间的关系。鉴于此， 本文的贡献主要在于集中研究中国的21个污染行业中，实施环境规制政策对这些行业内就业的影 响。首先，从生产端和需求端以及两者相结合的视角分析环境规制对就业产生的影响；其次，以4个 重污染行业的数据为例进行数值模拟并进行敏感性分析；最后，分别对21个污染行业、重度污染行业 和轻度污染行业进行实证分析。
三、理论分析
Morgenstern提出了行业层面的局部均衡分析框架，从生产效应、需求效应两个方面分析了环境 规制对就业的影响，并在这个理论框架的基础上利用四个重污染行业——造纸和造纸厂、塑料制品企 业、石油炼油企业和钢铁企业的数据进行模拟，认为提高环境规制强度对这四个污染行业的就业没有 显著影响。本文在此理论框架的基础上作了改进和扩展：一是把企业成本细分为劳动力成本、环 境规制成本和其他生产要素成本，可以进一步分析环境规制成本提高对企业各部分成本的影响；二是 利用中国的行业数据进行数值模拟分析和敏感性分析，探究环境规制对就业的具体影响，以及参数在 一定范围内变化时环境规制对就业影响的变化范围。
(一) 生产效应
企业受到环境规制时主要通过两种途径达到规制标准：一是提高原材料质量。原材料质量的提 高可以减少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固体废弃物或废气。二是引进绿色生产设备或处理设备。绿色设备的 应用可以减少或处理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如果由于受到环境规制而导致企业不能获得利润， 则企业会退出生产或者转移到规制标准相对宽松的地区。一方面，无论是提高原材料质量还是引进 绿色设备都会增加企业成本，在其他条件相对不变的条件下，为了获得利润，企业会通过裁员的方式 来减少劳动力成本，从而减少生产性就业。另一方面，劳动力成本所占份额下降后，企业可能会增加 其他要素所占份额，进而增加就业，比如引进绿色设备需要相应的操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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