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利用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库八个时点的数据 ，该研究致力于呈现我国低生育率 时期劳动力群体受教育水平的城乡性别差异及其变化趋势 ，并对城乡两性群体中的家庭子女规模与受教育水平的相关关系及历时变化进行了计算与对比 。 研究结果表明 ，无论城镇还是乡村 ， 随着家庭子女数的减少 ，受教育水平的性别平等化趋势越来越显著 。 然而 ，在同一性别群体中 ， 教育的城乡平等化趋势不仅没有提升 ，甚至还有所降低 ；独生子女家庭中平均受教育水平的城乡差距明显大于其他多子女家庭 ，该特点在女性群体中的表现较男性更为突出 。 进一步的分析显示 ，生育水平的降低是女性受教育水平得以快速提升的主要原因之一 。
关键词 ：生育率 ；教育平等 ；城乡差异 ；性别差异
随着我国经济的持续发展 、教育的连续扩张 、出 生水平的不断下降（截止二孩政策实施之前） ，人们 的受教育水平普遍提高 ，女性也不例外［1］ 。 那么 ，在 中国城乡二元化分割严重 、教育存在性别不平等的基本条件下 ，进入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的这二十年 来（1991 － 2011 年），我国男性与女性群体内部 ，教育的城乡差异是缩小还是扩大了呢 ？ 城乡女性受教育水平的提升程度如何？与男性之间的差距怎样变化？这种变化与家庭在不同性别孩子身上所做出的 教育投资决策存在怎样的内在关联呢？
关于教育不平等的已有研究文献 ，内容主要集中在教育机会 、教育过程 、教育结果不平等以及影响 因素方面 。 从教育结果不平等研究的现有文献来看 ，一类是利用不同时点的数据 ，以标准差 、离散系 数 、基尼系数 、广义熵指数等指标／特征值呈现某一 区域范围内教育的不平等程度 。 刘海英［2 ］ 、 张菀 洺［3］ 和韩海彬 、赵丽芬［4 ］ 分别测算了我国 30（或 31）个省（市）教育的基尼系数 ，虽然测算对比的时点多 少不同 ，但都发现 ，我国受教育水平各地区间的不平 衡显著 。 张菀洺还发现人均受教育水平与教育的基 尼系数呈现显著负相关 ；而韩海彬 、赵丽芬则进一步 呈现了教育扩展与教育不平等之间存在的长期稳定 的负相关关系 。 姚继军［5］ 、张长征等［6 ］ 分别估算了 1949 － 2006 年 、1978 － 2004 年我国整体上教育公平 的基尼系数 ，发现教育公平程度明显上升 。 黄晨 熹［7］ 则不仅计算了 1964 － 2005 年七个时点上教育 的基尼系数 ，还将其中六个时点上分城乡或者分性 别的教育基尼系数进行了对比 ，发现教育的性别差异在缩小 ，而教育的城乡差异在扩大 。 在这类研究 中 ，研究者更多关注教育的城乡不平等 、性别不平等 的程度 ，并利用一个指标加以反映 。其中不仅历时 研究较少 ，而且对教育的城乡或者性别视角关注不 够 ，更没有将城乡 、性别因素结合起来考虑 。不仅如 此 ，由于教育的基尼系数计算中 ，多是采用 6 岁及以 上人员受教育水平的结构 ，并没有将在校学生剔除掉 ，因此反映的并不是已完成教育人群的教育水平 分布公平度 。
另一类研究教育结果不平等的文献是在探索教 育不公平的影响因素过程中 ，考察平均受教育水平 的群体性差异以呈现教育结果不平等状况。这类研究主要从城乡 、性别视角展开 ，地区教育差异 、不同 类型学校的教育差异等方面内容也有所涉及 。 在教 育的城乡 、性别差异研究中 ，人们对不同教育阶段的 这些差异进行了较为细致的研究［8 ］［9 ］［10］ ，李春玲［11］ 基于“当代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研究”2001 年调查数 据的研究结果显示 ，家庭背景因素对女性受教育水平的影响显著大于男性 ，范静波［12］ 采用 2013 年中国 综合社会调查数据 ，利用不同的模型也得出了类似 结论 。 在这类研究中 ，关于城乡 、性别对教育的交互影响依然没有得到充分重视 ，不仅如此 ，即便在少量关于城乡不同区域的性别教育平等化研究中 ，也多 是采用单个时点数据 ，利用模型引入性别 、城乡与世 代因素 ，剖析这些因素对教育的影响 ，从而形成对 比［13］［14 ］ ，而少有文献利用多个时点的调查数据 ，着力对比我国较长时段内 ，教育的城乡 、性别平等化演 进过程及趋势变化 。
该项研究使用我国低生育率时期历时 21 年的 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 ）数据库 ，将性别与城乡变量交互分类 ，对我 国低生育率时期劳动力群体中，城乡不同区域的教 育性别平等化趋势以及男女性群体中的城乡教育水 平差异变动进行细致对比和分析 ，以便更清晰地呈现我国教育的城乡 、性别差异及其变动趋势 ，并对女 性受教育水平的快速提升予以解读。
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是由中国疾病与预防控制中心 、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人口所和美国国家营养与食物安全研 究所合作组织的 。该调查属于跟踪调查 ，采用多段整群抽样方法。 调查涵盖了我国东中西部地区 ，年度样本覆盖城市 、郊区 、县 、村 200 个左右的调查点，抽选家庭 4000 户左右 ，其中农村家庭占一半以上 。 由于 1989 年的调查问卷与其它年份差别较大 ，因此，本文使用的样本不包括 1989 年数据，共涉及八个调查时点，历时 21 年 。
一 、城乡两性受教育水平的变动趋势与特点
中国城乡的文化传统 、性别观念 、经济发展等都 存在着差异 。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 ，生育率不断降低 ，家庭子女数越来越少 ，家庭子女的教育投资也因 此获得了提高 。 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将城乡性别交叉分组，首先梳理了进入低生育率的这二十年中 ，中 国城乡两性四个群体的教育状况变动趋势（见图 1）， 以此作为我们对教育的城乡性别差异考察的起点 。 样本中我们剔除了正在学校读书的学生，并将样本的个人年龄限定在劳动年龄范围内 ，以呈现我国劳动力群体中的教育平等化状况及趋势 。
首先 ，随着时间推移 ，四个群体的受教育水平增加趋势明显 ，城镇 、农村群体内部 ，女性平均受教育水平的增长都快于男性。从图 1 中我们不难看出，不同性别和城乡来源群体 ，增长趋势强弱存在差异。总体来看 ，在这二十一年中，城镇 、农村不同来源群 体的内部 ，女性平均受教育水平折线倾斜度都大于相应的男性群体 ，这使得不同城乡来源群体中 ，性别之间的平均受教育水平差异迅速缩小。1991 ～ 2011 年中 ，城镇女性平均受教育年限增加最多，达到3.5年 ，农村女性次之 ，为3.12年 ，城镇男性则低于二者 ，增加了2.69年 ，农村男性增加最少，为2.16年 。
其次 ，从平均受教育水平的差距变动状况看，城镇与乡村中平均受教育水平的性别差距持续减小。 两个独立样本均值的假设检验结果显示，2011 年城 镇女性与城镇男性间教育已不存在显著差异 ，平均 受教育水平达到 11 年 。农村中 ，虽然女性平均受教 育水平增速快于男性 ，但直到 2011 年农村女性的平 均文化水平仍比农村男性少 0 ．72 年 ，农村女性与农 村男性之间平均受教育水平依然存在显著差异（P 值为 0 ．000） ，且农村男性的平均受教育水平显著高于农村女性 。
然后 ，在平均受教育水平的性别差距持续缩小的同时 ，无论男性群体还是女性群体中 ，受教育水平 的城乡差距却没有明显缩小，1991 ～ 2000 年基本维持相同的差距 ，2000 ～ 2011 年差距不仅没有显著缩 小，甚至还有微弱增大的趋势。2011 年在男性与女 性群体中 ，平均受教育水平的城乡差距分别为1.88 年和 2.58 年 ，都呈现统计显著（P 值为 0 ．000） 。
最后 ，从受教育水平标准差的变动状况看 （表 1） ，城镇 、农村群体中 ，男性和女性群体内部受教育 · 21 · 万方数据 水平离散程度在减小 ，数据集中程度在增强 ；但无论 是在城镇还是农村群体中 ，2011 年受教育水平的标 准差都是男性更小 。 即在城乡两性群体内部 ，个体 受教育水平的差距在逐步缩小 ，且城乡内部都是男 性比女性受教育水平的离散程度更小 。
经过上述对比我们不难看出 ，从教育的平均水 平变动状况看 ，中国近二十年来教育的城乡差异依 然显著 ，且没有缩小趋势 。 由于女性受教育水平的 增速快于男性 ，使得城镇 、农村中受教育水平的性别 差异显著缩小 ，2011 年城镇中受教育水平已不存在 性别差异 ，但农村中教育的性别差异依旧明显 ，好的 一面是差距幅度在减小 。 那么 ，这种结果是如何形 成的 ，它与低生育率的背景 ，即家庭子女数的持续减 少存在着怎样的关系呢 ？ 这种变量间关系的呈现 ， 有利于我们解读生育率下降与教育的性别平等化趋 势的内在关联 。
二 、家庭子女数与孩子的平均教育水平间的变动关系
由于调查问卷中，关于兄弟姐妹数的问题是在 2000 年及其以后的问卷中才添加的 ，因此 ，关于兄弟姐妹数的分析 ，只能考察 2000 ～ 2011 年之间的变动状况。
我们将不同群体中 ，家庭子女数与其平均受教育水平的变动趋势作成折线图（见图 2） 。
图 2 的变动趋势显示 ，在六个群体中 ，随着家庭 子女数的增多 ，家庭内孩子平均受教育水平基本都 呈现逐渐降低的趋势 ，只不过降低速度存在差异 。 从不同性别群体看 ，我们发现男性群体曲线下行较 为平缓 ，而女性群体的曲线下行倾斜度显著增大 ；考 虑到城乡区域的差别 ，我们进一步控制了居住地来源 ，观察结果显示 ，无论城镇还是乡村 ，不同性别群 体的平均受教育水平 ，随着家庭子女数的增加 ，下降 趋势的快慢差异继续存在 ，即城镇 、乡村中 ，随着家 庭子女数的增多 ，都是女性群体的平均受教育水平 下降更快 ；另外 ，随着孩子数目增加，性别间教育水 平的差距在城镇明显小于农村 ，这种差距在城镇四 个及以上孩子的家庭中才明显显现 ，但是 ，在农村中 ，不同的家庭子女数几乎都存在平均受教育年数 的性别差距。在城乡与性别交互形成的四个分类 中 ，农村女性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随着家庭子女数的增多下降最快，水平最低 。这说明 ，在家庭子女数增 多时 ，家庭内部对教育机会的分配 ，明显偏向于男性，女性随着家庭子女数的增多 ，平均受教育水平迅速降低 ，这一特点在农村的表现较城镇更为突出 。 这就是说 ，在子女数量不同的家庭中 ，教育机会的分配依城乡区域以及子女性别的不同而不同 。
我们猜想 ：女孩在家庭子女数增多过程中 ，受教 育水平所受到的制约作用 ，在低生育水平下一定会 得到显著减弱 ，女孩受教育水平的增长势头应该会 比男孩来得更为猛烈 。 那么 ，随着生育水平的降低 ， 在控制了家庭子女数后 ，这种不同城乡来源 、不同性 别间的受教育水平差异变动程度又会是什么样的？ 我们加入时间因素 ，分别考察城乡两性不同群 体的平均受教育水平随时间的变动趋势（见图 3） 。 控制了家庭子女数 ，加入时间维度后 ，在各类别中 ，受教育水平随着时间推移逐步上升的趋势是他 们的共同特征（见图 3） 。 与此同时 ，我们还能够看到 更细致的变动趋势 ，第一 ，随着家庭规模的减小 ，更 准确地说是随着家庭中孩子数目的减少 ，受教育水 平增长幅度变大 。在城镇女性 、乡村女性 、城镇男 性 、乡村男性四个群体中 ，三个孩子家庭在 2000 ～ 2011 年间平均受教育年数分别增加了 2.1 年 、2.2年 、1.6年和 1 年 ，两个孩子的家庭则分别增加了 2.8 、3 年 、1.84年和 1.8 年 ，独生子女家庭在这十一 年中平均受教育年数增加了5.6年、4.2年、3.7 年 和3.4年 ，受教育年限增长数量间的大小关系清楚可见 。 第二 ，总体来看 ，在家庭孩子数量减少的过程中 ，随着时间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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