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教学中多媒体运用反思

时间:2017-12-15 编辑整理:早发表网 来源:早发表网

随着科技的进步,以多媒体运用为特色的新兴教学方式必然会对传统的课堂有所渗透,声音、图像等综合媒体的运用逐渐开始代替传统的粉笔黑板,成为高校课堂教学的主流。这种新兴的教学方式可以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强学生的直观接受,是一种良好的辅助教学手段。然而,多媒体的运用在高校课堂教学中并非具有普适性,尤其是中国古代文学课程,在运用多媒体进行辅助教学时,更应保持足够的审慎。中国古代文学在一般的综合院校及师范院校,皆是作为核心课开设。就其内容而言,涉及到先秦至明清的作家作品和文学批评,对当下的新兴媒体在时间上存在一定的疏离。就其性质而言,除了涉及史学层面的习得之外,还涉及美学层面的体悟,是一门文献学与文艺学结合的课程,个体主观的审美和感悟在其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因此,学科内容和性质的特殊性,使中国古代文学课程在教学方式上,具有了与其他课程不同的特点,也使其在面对多媒体的渗透时更加需要谨慎。现今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在运用多媒体教学时,主要存在以下问题。

1多媒体的滥用与学生专注度的下降

多媒体教学的特质,在于综合运用文本、声音、图像和视频等多元媒介,同时调动起人体的视觉、听觉以及触觉,使学生形成对教学内容的综合感知。感觉的综合调动,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学生积极性的提高。然而,从心理学和医学角度而言,人体的各个感觉器官之间具有一种补偿机能,即在一种感觉器官功能减弱的情况下,另一种感觉器官相应地会更加发达,如盲人很多情况下听觉和触觉会更加灵敏。春秋时期晋国著名琴师师旷曾言:“技之不精,由于多心;心之不一,由于多视。”[1]为了提高听觉机能,达到心无旁骛,古之乐师通常会人为地熏瞎自己双眼,避免过多的视觉干扰,以求技艺的精进,这便是对感觉器官补偿机能的运用。传统课堂教学方式更注重的是教师讲授,配合简单的板书,即以听觉接受为主,视觉接受为辅。这种教学方式在视觉层面相对弱化,客观上有利于听觉接受的专注,使学生将注意力集中到教师的讲授当中,更多地专注于声音所传达的信息,减少信息的分散。多媒体的教学方式则相反,通过插入图片、动画、视频的方式刺激视觉的接受,在充分调动人体感觉器官的同时实际上造成了信息的碎片化,将同样数量的信息分散到视觉、听觉和触觉之中。这种信息传达方式的分散化和多元化会造成两种倾向:第一,一加一大于二,即学生在调动多种感觉器官来接受时效果优于仅仅依靠听觉,这种结果需要学生多种感觉器官同时高效运作并高度配合协调才能达到,即对学生各方面感觉机能专注度的要求会更高。第二,一加一小于二,即多种感觉器官的配合并没有达到设想的效果,某一感官的过度发挥影响到了正常感官的接受。在教学中最常见的情形有两种,一是图像的过分使用影响到了听觉的接受,如插入大量的图片和动画、混乱的PPT背景以及花哨的幻灯片切换方式。有的教师喜欢在每一页PPT上都加入图片,更有甚者,每一页都加入gif动图,预想效果是吸引学生注意力,增强学生的直观感知,然而实际效果却容易造成学生将注意力都放到图片上,尤其是动态图更容易造成这种感官的迁移,从而忽略了教师的讲解,视觉的过度发挥影响到了听觉的接受。二是在幻灯片切换或者动画效果切换时,很多教师喜欢加入声音,使课件看起来更为华丽。然而,机械声音的加入客观上会打断正常的讲课声音,造成学生听课思维的断裂,形成声音对声音的干扰。无论是图像的干扰还是声音的干扰,都对学生思维的连贯性有所破坏,其实际效果很难达到预想的一加一大于二。古代文学的教学对于学生思维的连贯性要求比较高,尤其是对于诗文的讲解,古文之美学意味通常是一脉相承的,精力的分散和感觉的断裂通常会影响到学生对作品美感的接受。如白居易之《琵琶行》,中间一段描写琵琶弹奏的转换,从“转轴拨弦三两声”到“轻拢慢捻抹复挑”,再到“此时无声胜有声”,需要学生屏息凝神去静静体会,若在课件中插入过多的声音,则割裂了作品原文声音的自然转换,更无法体会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就算教师在讲解时配上琵琶曲,也早已不是白居易笔下的味道。那么,就算配上再多悲凉的图片,也难以感受到“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意境,更无法体会为何诗歌结尾作者会“江州司马青衫湿”。汪曾祺曾回忆西南联大教授唐兰讲解温庭筠词,唐先生只用无锡腔念了一遍“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凤”,接着叹了一句:“好!真好!”就算讲完了。他讲求的是声调所传达的意味以及吟诵时的体悟,这种细腻的感情和文学的感知,是需要学生静心体会的。这两句词完全可以用多媒体展现,放上一绝妙女子的图片,再放上一支玉钗,配上筝曲,似乎也可呈现温词之意,但境界却低了很多。古代文学审美的特殊性要求学生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体会作品的美学意味,而多媒体的过度使用则会分散学生的注意力,最终消解了这种对作品美感的感知。

2图像具象性对文字抽象性的破坏

当下社会已进入读图时代,图像对于生活各方面的冲击前所未有地加强,这种趋势也发展到了高校教学中,通过多媒体形成了对课堂的渗透。中国自古便有“左图右史”(《新唐书•杨绾传》)之说,图像与文字具有相互阐释的功能。因此,中国古代文学的教学在某种程度上也可借鉴图像,如借助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之T形帛画讲解上古神话,借助武梁祠画像砖讲解荆轲刺秦王,借助北宋乔仲常《赤壁赋图》讲解苏轼《赤壁赋》。然而,文字与图像可以相互阐发,也意味者二者在阐发同一作品时,具有不同的效果。文字具有模糊性和多义性,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易•系辞上》),然而正是语言的模糊性为想象的延伸提供了空间,形成一种象外之美。图像则具有具象性,这种具象性容易限制思维的延伸,将想象的部分落实。如曹植《洛神赋》中有一段对洛神的描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2]连用八个比喻表现洛神之美貌,没有一句是正面描写洛神眼角眉梢和身材形容,然而读者通过这八个比喻,便可以想见洛神绝世之姿,并感知其可望而不可即的仙气。这是语言的模糊性造成的朦胧美。而相传为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在处理这一段文字时,则将其还原成一个美丽的女子,并在女子的周围一一绘制上这八种比喻的图案,形成了惊鸿、游龙、秋菊、春松等物象环绕着一位女子的景象。顾恺之的笔触不可谓不妙,然而这种落实的处理方式却让曹植的文句失去了原有的朦胧美,学生看到图画,恐怕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凌波微步的绝世神女,绘画的具象性造成了对文字抽象性所形成的想象空间的破坏。文学的语言比自然的语言多了一层加工,而正是这一层加工使得读者需要通过自己的想象去理解其美感,这种想象通常是图像所无法代替的。《红楼梦》中香菱学诗,香菱读王维诗,感悟道:“我看他《塞上》一首,那一联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维《使至塞上》)看似是一幅简单的图像,但若真的绘制出来,烟是直的还是略有轻微的颤动,长河与落日交汇在何处,孤烟从哪里升起,与落日又是否有交集,细细思考会发现有无限的可能,而如果真的画出来了,便失去了这无限的可能。读者直接看画再去读诗,对王维那种荒凉的意境恐怕就难以把捉了,更无法体会到香菱所说的“直”与“圆”的妙处。因此,古代文学比自然科学更需要读者主观的体悟,语言的模糊性正是其美感的来源之一,不是简单的课件图像可以替代,限制图像的使用对于保留文学的原始美感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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